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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南遮:我一个诗人,咋成了墨索里尼的教师爷? | 循迹晓讲

三喵先生 循迹晓讲 2023-10-22


 循迹 ·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


主讲:三喵先生

策划:三喵先生

责编:马戏团长

全文约2800字 阅读需要8分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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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二战,绕不开的就是纳粹法西斯这些东西,稍微做点区分的话,意大利的法西斯历史比德国的纳粹悠久,德国纳粹的很多东西,比如黑色制服,打击异己的法律,宣扬极端的民族主义,相当一部分都是从意大利法西斯借鉴来的,所以这个思潮和政治社会运动,墨索里尼那可是祖师爷。

◇ 1934年,正在意大利民众发表激情演说的墨索里尼

但是如果再仔细看一看,墨索里尼当时创立法西斯党时搞的这很多东西,也都不是自己原创的,而是借鉴了当时意大利一个民族英雄邓南遮搞的突击队。

邓南遮之前是个诗人,后来搞的突击队在国内外动静很大,它有什么故事,又是如何影响了墨索里尼,进而影响二十世纪历史的?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。

 加布里埃尔•邓南遮(Gabriele D`Annunzio,1863-1938),意大利著名诗人、记者、小说家、戏剧家、民族主义者和冒险家。图为青年时代的邓南遮

邓南遮生于19世纪60年代,早年是一名剧作家和诗人,生活放荡不羁,与此同时,意大利作为一个国家刚刚建立,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高涨,很多极端的民族主义者非常不满现状,他们主张要把全欧洲说意大利语的地区都给并入国土,这包括巴尔干半岛上的很多地方奥匈帝国的地盘,尤其是亚得里亚海的港口城市阜姆,也就是如今克罗地亚的里耶卡。

一些意大利激进分子为了收复这里,甚至图谋刺杀当时的奥匈皇帝弗朗茨一世,当时闹得动静很大。邓南遮深受这样的情绪影响,屡次在报纸上发文章,坚持巴尔干半岛上说意大利语的地方就应该是意大利的,这为他走向军政界铺平了道路。

1914年,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,意大利国内政界在首鼠两端,犹豫加入同盟国还是加入协约国,邓南遮在国内公开发表多次演讲,公然表示意大利跟奥匈帝国因为巴尔干的问题就是不共戴天,怎么能加入德奥同盟呢?必须加入协约,暴打死敌,立场非常鲜明。而最终,意大利在1915年加入一战时的确加入的是协约国,跟奥匈帝国成了敌人。

◇ 邓南遮驾机准备飞往维也纳

眼看有机会在战场上跟奥匈帝国厮杀,邓南遮踊跃地报名参军,得益于他早年对飞行的兴趣,邓南遮成了一名航空兵,英勇作战,自己的右眼还在战争中损伤。到了1918年,邓南遮已经是一名老资格的空军指挥官了,在这一年的8月,他带着几架飞机出现在奥匈帝国首都维也纳上空,撒下了大量传单。

◇ 1915年8月的宣传画,描绘了邓南遮在的里雅斯特上空投下亲意大利的宣传品

这不仅是协约国飞机第一次飞到同盟国首都,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飞机光顾敌人首都,他的行为大大打击了奥匈帝国的士气,而邓南遮也因此成为了意大利和协约国的英雄。

同年11月,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,奥匈帝国彻底战败,按理说邓南遮应该带着英雄光环功成身退,但随后召开的巴黎和会却让他意难平。奥匈帝国按照境内民族自决的原则被肢解,邓南遮他们心心念念的阜姆,由于附近是克罗地亚族群,就被划给了新成立的一个国家,也就是克罗地亚塞尔维亚联盟。

这么一来,意大利辛辛苦苦加入协约国忙活了半天,最后没得到什么心心念念的巴尔干领土,这让邓南遮非常愤怒,感觉自己被协约国出卖了,而此时的意大利政府也无力改变这一切,邓南遮决定自己来,他靠着自己的威望,不断在巴尔干地区招兵买马,并拿意大利一战时期的精锐阿迪地突击队为他们命名。

民族英雄都已经带头了,很多极端民族主义者蠢蠢欲动,很多意大利的海员主动投奔,不多时,邓南遮麾下就有了两千多人的兵力,他们竟然还真打跑了阜姆城里为数不多的英法托管部队,并占领了阜姆城。

◇ 身着军服的邓南遮(左)

◇ 1919年9月,阜姆城居民欢迎邓南遮

在此之后,邓南遮眼看英法自己都焦头烂额顾不得这里,索性组织起了自己的政权,名叫“意大利卡纳罗摄政领”,名义上是一个归属意大利的海外自治政体。

有了组织,自然就得有规矩,邓南遮开始制定这个摄政领的宪法和各种法律,在这里,他诗人和英雄精英的本性得以极大释放,比如他规定这个摄政领要叫自己领袖,见自己要抬起右手行礼,音乐和艺术符号在这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,而他的军队和公职人员,要穿上黑色的制服,以统一形象。

当然,这个摄政领周围都是敌人,领袖必须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,对于反对者邓南遮也不客气,直接用灌蓖麻油的酷刑折磨死。

看到这里,可能诸位感觉出来这套东西怎么这么眼熟,没错,这自制领的很多规矩,正是日后法西斯和纳粹组织的灵感源泉。

 1919年,邓南遮(中持手杖者)与意大利陆军官兵在阜姆城

◇ 1921年阜姆城寄出的明信片上的邓南遮肖像,邮票上的拉丁文意思是“我们在阜姆的生活很美好”

当然,邓南遮占领阜姆,绝非自己贪恋领袖的位子,他还是希望好好治理阜姆,把它还给意大利,但当时的意大利政府根本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,反而在形式稍微缓和一点之后派出海军炮轰阜姆,并派出海军陆战队把这里团团围住。

最终,被自己祖国出卖的邓南遮弹尽粮绝,只能带着摄政领的弟兄们投降。这个卡纳罗摄政领存在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,最终意大利也没有吞并阜姆,而邓南遮回国之后,成了一个传奇般的大英雄,甚至有人把他跟意大利国父加里波第相提并论。

在整个过程中,民众看到了意大利政府的懦弱无能,国内经济又一团糟,意大利社会的氛围愈发激进,这就给了野心家机会。于是,墨索里尼的法西斯运动在很短的时间内赢得了很多支持,并在1922年通过向罗马的进军拿下了意大利的统治权。

 身着戎装的加布里埃尔·邓南遮

当然,法西斯党主打的也是极端民族主义,自然会把邓南遮看作他们的偶像,并且从服装到徽章,处处都向当年的邓南遮致敬,比如说墨索里尼也被叫做领袖,法西斯党员见面也要敬举手礼,而法西斯的军队也是一水儿黑衣的黑衫队,等等等等。

当然,邓南遮自己并没有参加墨索里尼的法西斯运动,而墨索里尼对邓南遮的态度也非常微妙,作为民族主义者的英雄,邓南遮必须被供起来,但法西斯的领袖只能是他墨索里尼,而不是邓南遮。就在进军罗马行动发生之时,邓南遮莫名其妙地从阳台摔了下来,身受重伤但是没死,这到底是谁干的,后世众说纷纭,但普遍认为这就是墨索里尼搞的鬼。

◇ 1925年,墨索里尼与加布里埃尔·邓南遮聊天

等到了墨索里尼时代,邓南遮已经很少出现在政治舞台上,而墨索里尼每年都会给邓南遮大笔的慰问金,以此作为交换希望邓南遮永远不要重返政坛,而邓南遮一直都不安分,还是在明里暗里利用自己的声望干涉政治,比如说他在希特勒的纳粹党执政之后,写信给墨索里尼告诉他不要跟希特勒走得太近,1934年希特勒访问意大利,邓南遮还发挥了自己的作家本色,写了讽刺希特勒的小册子。

这些举动,都让墨索里尼恨的牙根痒痒,只不过邓南遮名气太大,动不得,只好听之任之了。1938年,邓南遮去世,没看到往后墨索里尼怎么祸害意大利,要不然也得活活气死。

如今,邓南遮的故事已经湮没在历史当中,他当年不管开飞机飞越维也纳撒传单,还是组织突击队占领阜姆,都是有着一片爱国的热情,他也在当时被奉为英雄,只不过这极端的爱国主义非常容易被野心家利用,而后来的野心家当然也会打着爱国的旗号,但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罢了,那么像邓南遮这样的老英雄,也就只能靠边站。这是他个人的悲剧,也是20世纪初爱国主义走歪掉的注解。

 2020年上映的电影《不良诗人》 的主角就是邓南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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